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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時間,位於紐約大學醫學院法醫研究所某教室內,漢尼拔.克洛佛難得寒著一張臉站在講台上對著頭影片講解課程,「在場的各位在研讀法醫學也有半學期之久,誰能夠上台為我們講解在瓊貝涅.拉姆西命案中,警察和驗屍官犯了哪些錯誤?」我們的法醫先生嗓音仍舊從容優雅,但是任誰都無法忽視對方語調中宛若西伯利亞寒流般冰冷,因此台下學生沒有一個人敢舉手作答,連以往成績優異的第一名也不敢開口,使勁的想要隱藏自己的身影。
 
對於鴉雀無聲的室內,漢尼拔也不惱怒,只是輕輕勾起嘴角,說出讓學生們恨不得跳樓的話語,「既然在場的各位無法回答如此淺而意見的問題,我想這堂課的作業就不意外我會要求你們寫出對瓊貝涅命案的心得感想與分析了吧?」滿意的看到台下學生們臉色一個比一個精彩,漢尼拔感覺自己本是不悅的心情有好上許多,他下意識看了一眼手錶,距離自己下課還有半小時,回到醫院至少要半小時,但是由於碰到下班的尖峰時刻,而醫院附近又是主要幹道,堵車也是理所當然,那回醫院的時間又要往後推遲半小時至一個小時,思及此,他陡然再對學生補充一句話,「文字檔十頁,不可多,不可少,沒有達到要求的人,下次上課就可以不用到了,我們明年再見。」台下馬上傳來哀嚎遍野的慘叫聲,讓漢尼拔挑了挑眉頭,「若是再讓我聽見任何聲音,加十頁。」剎時間教室陷入一片死寂,漢尼拔滿意的點頭後,繼續授課。
 
好不容易終於結束課程,送走戰戰兢兢的學生後,他邊收拾自己的文件,邊將上課時關機的手機打開,不意外看到數通未接來電,有好幾通是沒看過的號碼不斷重播,而有幾通則是檢方的電話,漢尼拔將手機和文件都放入自己的公事包,習慣性在心情不悅時伸手抹一把臉,像是要把所有負面情緒給抹去。
 
本來他今天並沒有課程,期中報告結束後學校特意幫他排了幾天的休假,或許是因為先前警方的案子太多算是給他的慰勞,可惜…計畫總是趕不上變化,與他同樣為法醫研究所的同事在中午時出了車禍無法來上課,院方只好拜託他來兼課,雖然一切都是不可抗拒的因素,問題是…他早已約檢方人員到醫院拿驗屍報告,卻因為這場變化讓他不得不改變行程,最糟糕的部分是,他無法聯絡檢方人員關於自己會晚歸醫院的事情,再加上今天他辦公室的助理放假,根本無從告知,造成對方必須浪費時間等待自己,這對他來說是一件非常不禮貌的事情。
 
而他,漢尼拔.克洛佛最討厭的就是無禮。
 
也難怪可憐的研究所學生們無辜掃到颱風尾。
 
花了一分鐘的時間整頓自己的心情,將意外造成的後果確定全數拋開後,他才離開教室,他期望自己可以在一個小時內回到醫院的辦公室,而在這之前,他可能需要帶點慰問的東西回去賠禮,如果檢方人員還在辦公室等待他的話。思及此,漢尼拔在前往停車場的路上撥打自己辦公室的電話,三十秒的時間依然沒有人接聽,雖然有些詫異,但也不排除檢方人員對非自己所屬地方會避開失禮的舉動。
 
但是--
 
回到辦公室,看到眼前的場景,漢尼拔再一次伸手抹上自己的臉,他…這算不算是自作孽呢?就見金髮檢察官不客氣地坐在他的辦公桌主位上,原本離開前被他整理的一絲不苟的桌面現在卻像是歷經了第三次世界大戰般,他放在書櫃中有關法醫學入門的書全數被對方搬出來,也不清楚對方是不是有真的認真閱讀,一疊資料隨意地放置,幾本書交疊放置岌岌可危就像是要倒塌的比薩斜塔,還有一本書被對方放置在膝上,翻閱到一半。
 
金髮檢察官左手放在膝蓋上的書面上,另外一手倚靠著坐椅的扶手支撐著臉頰陷入熟睡的狀況,緊蹙的眉宇不難猜出對方睡得不是很安穩,讓漢尼拔又再一次抹上自己的臉,他看對方不順眼,誰讓對方不是躺在解剖台上的屍體?尤其是對方又是母親欽點的對象,更是讓他感到不悅,所以他曾經對金髮檢察官隸屬的辦公室提議過,只要他手中有他們辦公室的資料就得派金髮檢察官來取件,他這就是遷怒和報復,可是目前的情況,他開始懷疑,他這樣的決定根本是在和自己過不去吧?他該做的是將金髮檢察官有多遠推多遠,而不是將人引入自己的辦公室吧?看看這傢伙對他的辦公桌做了什麼?
 
漢尼拔看著看自己手中的公事包,慎重的考慮自己要不要無禮的將公事包砸到對方的身上,但是在看到金髮檢察官左上中指上那枚玫瑰金的戒指後,他立刻打消這種念頭,四度抹了抹自己的臉頰,這次乾脆連本來梳得整齊的頭髮都一併揉亂,幾綹髮絲散落在臉頰邊造成些許的養和刺,並沒有讓他的心情好上許多反而更加煩悶,他有想過…乾脆就在這裡處理掉這麻煩人物算了,可一想到對方身後站的是自己的母親,他只能苦笑,為母親的如意算盤致上最誠摯崇高的敬意。
 
他將公事包放在該放的位置--靠近門口的書櫃上--上前來到自己舒適的辦公椅旁也就是金髮檢察官身邊,近距離的觀察他看到對方濃厚的黑眼圈,再深下去就會像是被人揍上一拳般難看,他嘆了一口氣,在不驚動到對方的情況下將人轉移到邊上的沙發,注重享受的他確信自己的沙發絕對躺起來如同床上般舒適,再從衣架上拿起洗淨過的白袍為對方披上後,才回到自己的主位上忙正事,當然,在這之前他必須先整理雜亂的辦公桌。
 
威利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可是他自從接了這件案子之後就有一個月沒好好睡覺,好不容易今天大功告成,緊繃的精神陡然放鬆之後便是一路熟睡,而且他中途因為撐著的手不穩造成頭往下點滑讓他睡得不甚安穩的情況,莫名的也在中途改善了很多,像是睡在床上一樣舒適,所以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甚至有一瞬間以為自己在家裡了,頭還有些昏沉的他緩緩坐起身來,金色的頭髮亂翹著,然而他卻沒有急著打量著四周,思緒完全放空暫時收不回來的他只是像個小孩一樣伸手揉了揉眼睛,接著他掀了一下蓋在身上的白色袍子,嗯?他家有買這種衣服嗎?還有點反應不過來的他打了個哈欠,接著伸了個懶腰後又躺了回去,還把那件白袍往上拉到臉部的地方蹭了蹭,像是小動物翻了個肚之後繼續躺回去,臉上還掛著淺淺的微笑,像是貓咪睡到過癮時眼睛都瞇彎了、嘴角都翹起來了那般舒服。
 
從頭到尾將一切收入眼底的漢尼拔今天五度覆蓋上自己的臉,不過這一次與先前的煩躁不一樣,他這一次是為了遮掩住自己和沙發上男人的視線,但是到了最後他還是抹了抹自己的臉,為自己的動搖不悅,他終於發現母親為何可以如此斷定自己或許會反抗,但是到最後絕對會乖乖的照著她的劇本走,雖然,母親一開始有加上威脅的手法,但依母親對他的了解也該知道…那種威脅對他來說根本不痛不癢。
 
他悄聲嘆了一口氣,二度為母親的神鬼妙算致上崇高的敬意,他起身為自己到了一杯咖啡,視線最終還是回到沙發上熟睡的男人,對方的睡姿就像是胎兒回到母親的子宮內般,微微的蜷曲著身體--感謝他的沙發夠大,不會讓男人感到不適--但是看在他眼中,卻更像是他家的丹尼慵懶舒適的睡姿,漢尼拔自己都沒有發現,這樣的聯想讓他嘴角都不經意勾起一抹淺淺的微笑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人家地盤上睡死的威利做了一個好夢,應該說那本來就是他預定晚上要跟他的室友--菲利克斯--做的事情,兩人一起小酌,一起為了共同的球隊加油,原本到這邊都很好,豈知他支持的那個球隊的某個球員不知道是狀況不好還是怎樣,居然頻頻出錯,丟了好多分,接著整場比賽就在挽救不能的情況下輸掉了,這讓威利很激動的大吼一聲:「不!!怎麼可能?!太爛了吧?!我一定在做夢!」
 
接著整個人驚醒,一瞬間電視機、啤酒罐跟同樣露出沮喪模樣的菲利克斯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看起來像辦公室的地方,還有點恍神的威利伸手敲了敲有點發疼的腦袋,怪了,他不是在家裡嗎?怎麼會在這個…看起來很像是那個令人火大的法醫的辦公室啊?
 
而原本悠閒地站在立於書架旁,隨時可以享受手泡香濃咖啡的吧檯邊的漢尼拔在威利陡然怒吼時,是挑了挑眉頭,為明顯就是睡昏頭甚至到作夢的金髮檢察官竟然完全把自己的辦公室當作他的私人領地而意外,通常…一般人在不熟悉的環境下不可能會睡得如此毫無防備吧?
 
放下咖啡杯,悄然無聲的走到沙發椅邊,剛好看到金髮檢察官茫然的睜開眼眸,然後眉頭緊蹙,伸手敲了敲腦袋,這讓他有一種既視感,他家的丹尼在睡迷糊的時候也是會伸出前爪磨蹭自己的腦袋,他有好幾次有幸的可以將那可愛的畫面拍攝下來,現在看著眼前的男人做這樣的動作,竟然也是如此可愛?這讓漢尼拔心中的警鈴大作,因為他對可愛的小動物是最沒輒的。
 
威利本來還在納悶著,接著他稍微看了一眼手錶,上面刻著的數字已經接近晚餐時間,距離球賽開打只剩下一小時不到,這讓原本還有點迷糊的他瞬間被嚇醒,他中間這段時間到底死哪去了,被人偷走了嗎?呃,讓他回想一下,記得他是苦等臭法醫的無聊時刻在對方的辦公室晃過來又晃過去,這邊翻翻,那邊瞧瞧,接著翻到幾本介紹法醫工作流程類似的書籍,被勾起興趣的他無聊就拿來翻…翻著翻著就沒印象了。
 
該死的,他是睡死了吧…天啊,從這邊開車回去不知道來不來得及看到球賽,都是那個法醫…就在威利稍微伸手揉了揉有點僵硬的肩膀時同時轉了轉脖子,這才看見沙發旁站著的那個人,不就是讓他苦等兩個多小時的無良法醫嗎?!
 
今天如果是拿自己的報告就算了,偏偏還只是替人家跑腿,替人家跑腿就算了還讓他等這麼久!完全被怒火燒醒的威利一邊指著對方,一邊也不顧剛睡醒的嗓音還略帶沙啞根本沒啥殺傷力,起身就想開砲:「你這傢伙到底死哪去了,我等很久--」
 
不料他這才剛起身,腳下就被他沒完全拉開的白袍給勾到,緊接著他感覺自己重心不穩往前傾倒,這下子好極了,沒罵成對方反先跌倒,他可以再丟臉一點沒關係,伸手護住自己臉部的威利只希望等等不要撞得太痛。
 
聽到對方的指責本想開口道歉的漢尼拔,看到眼前的男人竟然可以笨拙地讓自己從沙發上跌倒,本是抱著看戲的心思想看看這男人在起身後是否還可以氣焰囂張地對他咆哮,卻沒想到自己身體的反射神經早已比腦子快上了不只一拍的時間,等到他回神過來的時候,他早已單膝著地的將快要與地毯做親密接觸的金髮檢察官撈近懷中,對方的髮絲劃過他的臉頰,明明上過髮油,但是他可以想像的出,當對方洗去髮油後,這頭金色的髮絲絕對摸起來如同丹尼的毛皮一般柔順。
 
同時湧進鼻腔中的不是以往那些女人的廉價香水,當然也不是醫院內的福馬林,更不可能是家中偶爾瀰漫的硝煙味,是青草的氣息,那種微風拂過大草原後飄散來的氣息,還有淡淡的薄荷味,應該是對方的洗髮乳。整體而言,漢尼拔並不討厭對方身上傳來的感覺,而且意外的可以讓人平心靜氣,他低頭看著金髮檢察官,對方眼眸緊閉像是在做與大地接觸的心理準備,長長的睫毛微微的顫動著,像是蝴蝶即將展翅飛翔般,但更像是他家丹尼偶爾抖動的鬍鬚。
 
本來以為自己會摔得狗吃屎的檢察官等呀等、就是沒有等到預料中的撞擊,他疑惑的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被男人摟在懷裡,對方身上有種書香的味道混著咖啡的香氣,說真的還滿不錯聞的,像是午後走進一間老舊書店,老闆煮著咖啡的那種慵懶又從容的感覺,對了,這就是這個男人給他的感覺,總是那麼優雅而從容,彷彿天底下沒任何事能讓他亂掉步伐,總之這比福馬林好聞多了…不對,他分析這幹麻,管這臭法醫好不好聞,遲到兩小時才是重點啦!他的時間很寶貴耶!打手機也不接到底是怎樣啦!還害他跌倒--絲毫沒意識到自己就是在遷怒的金髮檢察官正想開口展現平時在法庭上的雄辯口才時,卻在對上對方的祖母綠眼眸時打住了,該怎麼說呢,那種感覺就是像在等待他能吐出什麼能讓他驚訝的說詞,眸中帶笑更像是在看戲一樣,彷彿就算他沒有開口跟他道謝,對方也不會訝異那樣。
 
他就偏不如他願。
 
而且真的要說,對方確實是接住自己,而不是讓他英俊的那張臉跟地毯做親密接觸,所以就算他火大這個人,該有的禮貌還是不能少--反正道謝完就可以開罵了,威利是這麼想的。
 
輕笑的與懷中的人對視雙眸,漢尼拔想金髮檢察官一定沒有發現到自身的表情其實非常的精采,至少他可以從對方湛藍的眼眸讀懂某些情緒,例如:訝異、懊惱、氣憤然後是心不甘情不願,就像是一篇文章,起、承、轉、合運用的伸縮自如,十分的精彩又逗趣。
 
然後他立刻為自己這樣的想法微微皺起眉頭,雖然不該爆粗口,但是他現在十分想罵幾句髒話來簡潔的表達他的不滿情緒,首先,他為何要對懷中的人這樣特別?只因對方是母親欽點的人選嗎?再來,就算對方的反應再怎麼可愛、有趣,他應該討厭這傢伙、疏遠這傢伙,而不是這般關心吧?他不認為自己會因為母親的幾句話而動搖自身的意志,更不會因為那枚戒指就屈服於母親的計畫下,他都快要四十多歲了…可不相信自己會如此簡單且意外的墜入情網,真要一個解釋的話,只能說對方今天的表現意外地引起他的注目罷了。
 
思及此,漢尼拔腰腹一使力,輕鬆將威利整個人半扶半抱起,然後不客氣地摔進沙發上,「希望我的沙發讓你有賓至如歸的感覺,福爾摩斯。」
 
一聽到福爾摩斯這個稱呼,威利就真的很想把剛講出去的道謝收回來,他還記得對方給自己安上這個綽號的時候就是兩人初次相見之時,那時負責一個殺人案,他去停屍間檢驗屍體的時候忍不住提出了幾個可能的論點,不料卻被當時負責驗屍的法醫吐了一個大槽,事實上他的推論大致上沒錯,可是還是漏掉了不少細微的線索,而這些都被那位法醫給一一補足了,對方不徐不急像是在彈奏一首慢曲的步調,悠緩卻不失條理的層層推理,幾乎就將凶殺動機及過程還原了逼近九成,一場可能有點複雜的案子在他手中就像幅快拼好的拼圖一樣簡單,只差幾小塊就完成了,如果只有這樣就算了,威利真的不會介意大方承認對方真的很厲害,畢竟他的推理幫上了不少忙,但問題就出在對方不但用著看三流辦案人員的眼光審視自己,還當著跟他一起去辦案的警探面前這樣評論他:「噢,不過其實你已經做得比其他警探來得好了,值得嘉獎,期待你下次的表現,福爾摩斯。」語尾的稱呼既慢又故意拉長音調,祖母綠的眼眸閃爍著滿是調侃的光芒。
 
他真的是頭一次想直接不顧一切衝上去給對方一拳,看能不能把那抹調侃的淺笑打落在地,根本就像是電視最近在播的現代版福爾摩斯一樣,很有天份卻有夠討厭。
 
就跟現在一樣。
 
威利稍微瞇起眼睛來認真考慮現在直接給對方一拳似乎也不遲…不過秉持著講不過就動手好像就輸了的他還是按捺住自己的性子,深吸了兩口氣順著對方的語句說:「如果不是某人讓我等了將近兩個小時,我還沒這個榮幸享受到呢,還真是謝謝你了,值得信賴的華生。報告呢?」
 
他實在是沒這閒情逸致跟對方唇槍舌戰,直接切入重點這樣問道,同時他又看了一眼手錶,思考著等等油門要催多少才來得及趕得上球賽。
 
「請稍等,我這就把報告拿來。」對於威利的反調侃漢尼拔只是勾起淺淺的微笑,回身往自己辦公桌身後的書櫃走去,修長的食指劃過一本又一本的書皮,就像是閱兵大典上的長官,又更像是在指揮儀隊的指揮官,「另外,我很抱歉讓你等了兩個小時,葛斯林檢察官…」說話間,他抽出褐色的文件夾,翻閱確定裡面是要交與對方的資料後又再度闔上,他回頭看向眼前的男人,「學校臨時找我回去代課,課堂中無法接聽電話,而好巧不巧…如你所見,我的助理今天休假,造成你的不便是我的疏忽。」接著他走到對方的身前,將資料交到對方手上。
 
「原本我想請你吃個晚飯當作陪禮,不過你似乎晚上有事情,我們只好另擇期日吧。」金髮檢察官瞪大湛藍的眼睛,似乎不解為什麼他會知道他晚上有活動,漢尼拔也不多做解釋,可以說是半牽著對方來到自己辦公室門口,途中不忘信手拿過對方披在自己衣架上的外套,同樣交到對方手上,「再來,能被你稱呼為值得信賴的是我的榮幸,下次見面了…夏洛克,希望你有個愉快的夜晚,路上小心。」話語落下,剛好把對方帶出自己辦公室,漢尼拔在對方反應不過來還慢慢地往前進後,立刻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把門關上,他必須要想辦法應付這個檢察官,他絕對不要輕易的被母親牽著鼻子走。
 
被半推半就送出門外的檢察官一時半刻還有點發愣,他原本以為對方又會跟自己來個調侃或推託之類的迴避道歉,沒想到倒挺坦率的就直接承認自己遲到的不是,順便連為何遲到都交代清楚了,真是難得聽他講這麼多話…這叫他本來一肚子火也神奇的就消了一半,不過在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錶之後,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便趕緊跑離醫院跳上愛車,目的地不用講自然是他溫暖可愛還有萌萌的室友在等著的家,至於法醫剛剛提及的晚餐賠禮之類的立刻就被他拋出腦後了,想也知道那不過是客套話,就算是誠心的邀約,他也不想跟這法醫有公事以外的牽扯,替別人跑腿拿報告已經是最低的底線了,要說有進一步的互動,很抱歉他不想多花時間在對方身上,而且他也感覺得出來對方不是很喜歡自己,那就別互相折騰了,繼續維持原狀,公事公辦就好。至於今天對方為何會借自己沙發睡以及抱住跌倒的他?這些純粹就是意外,而意外不會發生第二次,急踩油門的威利十分確信如此。
 
之後幸好趕上球賽的威利自然就沒把那件事放在心上,而之後他跟法醫的互動也一如既往,就是有報告拿報告,該有必要請法醫當庭陳述時就去請他出庭,除此之外就沒了,他在他的法庭上一展雄風,而那個法醫則是在他的領域上一展長才,兩人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無事了一陣子。
 
不過,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就是非常的奇妙。
 
至少對漢尼拔來說,事情並沒有因為公事公辦而結束。
 
回到家中,意外的沒有按照以往有貓叫聲迎接他,而且家中的燈火通明,看來是有訪客,漢尼拔不慌不忙地放下公事包,脫下防風外套掛在門口,然後解開西裝外套的扣子和領帶,整齊的折疊放好後,才來到客廳。
 
「你回來晚了,漢尼拔。」母親溫柔的聲音從獨立的沙發椅上傳來,被點名的男人難得加快自己的步伐來到母親雅典娜身邊,單膝跪地執起母親的手,親吻上對方手上的戒身,才開口,「您怎麼來了?也不先連絡我。」
 
雅典娜輕柔地笑著,伸手撫摸著躺在她懷中撒嬌的丹尼的柔順毛皮,靜靜的看著自己的長子,「你知道我來的目的,漢尼拔…威利.葛斯林。」
 
聽到威利.葛斯林的名字,漢尼拔原本舒緩的眉頭緊皺,他起身坐到旁邊的雙人沙發上,視線不知道該看著自己的母親,還是該看往別處,最終…他還是選擇對上母親灰藍色的眼眸,因為他知道,他可以欺騙全天下人保護自己的秘密,但是絕對逃不過母親的觀察,他的母親…可不是什麼簡單的小人物。
 
他深深嘆了一口氣,對於母親的問題,他不知道該從何開口,一開始,他確實討厭那名檢察官,當然這是先入為主的觀念,因為他討厭活人,而你們不應該要求一個討厭活人的傢伙會去喜歡一個活人,尤其那個活人還有可能是他以後要相伴一輩子,被母親欽點是他未來「老婆」的男人,噢,當然,性別他不介意。
 
可是,自從那次他意外遲到兩小時,讓對方在自己辦公室等待的事情後,他開始會去注意那名檢察官,偶爾旁聽對方的案件,看著對方像是演出歌劇一樣的用自身的證據擊垮對方的辯護律師,看著對方湛藍的眼眸像是包含廣大宇宙般的閃亮,漢尼拔必須承認,他被深深吸引了,這不是一個好現象,但是他無法阻止自己像是好奇心破表的孩子對宇宙萬物的求知慾。
 
他想了解威利.葛斯林,他想看更多那名檢察官的表情,想看看那雙漂亮的湛藍色眼眸在遇上困難時,又會有甚麼樣的精采變化,就像是萬花筒一樣,一點點的小幅度的動作,就會有大大的改變,而往往都會帶給人們驚奇。
 
漢尼拔又克制不住地嘆了一口氣,他輸了,從他對威利.葛斯林這人上心的時候,想要整他、報復他的時候,他就輸了。
 
「您贏了,母親。」開口承認自己輸了的當下,漢尼拔竟然感到意外的輕鬆,母親看著他的眼眸帶著笑意,像是吹著徐風的春神,他忍不住輕笑出聲,「我輸了,母親…我輸了,我會帶威利回去看您的。」
 
喜歡上威利.葛斯林嗎?漢尼拔不確定,但是他可以肯定,能夠引起他關注的活人,最終一定和他有密不可分割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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