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之狂想曲

第十三章

陽光從窗戶斜照了進來，柔和的光線灑落在一個俊美人兒的身上，閉著雙眼的人兒嘴邊掛著一抹笑容，眉頭卻是讓人心疼的糾結在一起。
頭一次見到有人可以將這麼惹人心疼的表情和笑容混在一起，那笑就彷彿是安心的入睡似的，那皺眉，卻始終無法散去。

若是沒有這房間裡面發出的嗶嗶聲響，或許這個畫面可以被稱為寧靜的圖。

是的，在這張大床的周圍放著一台機器，規律的發出聲音，似乎在宣告自己是很盡責似的，將馨的生命跡象全部列在那儀器表上，滴滴滴的心跳聲隨著一下一下的褶線圖起伏著。

而坐在床邊，與儀器互相” 對壘”的是有著與床上的馨雷同面貌的光，明顯的黑眼圈和尖下去的下巴，說明著他瘦了，也倦了。

光看著陽光再度降臨，輕笑著對床上的人兒柔聲喚道：「馨,太陽出來了呢！時間真是快啊。」光起身將厚重的的窗簾往旁拉開，只見陽光就這麼照亮沒有開燈的房間。

就像是一天又再度的來臨，可是這房間的時間似乎停滯了般無法流動，因為馨的昏迷，日復一日，已經過了三天。

「真是的…….都已經早上了、還這麼愛睡呢…….」光苦笑著走回少年躺著的床邊，再次握住少年的手，一同三天以前做的一樣。

這三天以來，光大部分的時間都是握著那隻手，似乎在確認少年還留在人間般的緊握著，然而有時卻會用那有點冰涼的手背摩搓自己的臉，彷彿是要將自己的溫度體溫渡給馨。

自從馨昏迷之後，光也索性不去學校了，在白天父母都需要工作的情況下陪著馨，這房間他也不許有僕人進入，彷彿這是他們的世界，旁人無法、也不能靠近。

下人都在傳說，畢竟是雙胞胎，這般割捨不下的兄弟之情，也不是旁人能夠理解的。

是的，光是這麼認為的，沒有人能夠理解。

當醫生診斷出來，馨是因為長期的鬱悶壓在心底，沒有找到適當的宣洩出口，然後又受到了重大的刺激，一口甜血便順著過大的情緒起伏而吐了出來。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會醒來，但是生命是可以保住的，這點他可以擔保。


鬱悶──？聽到這兩個字眼，若是以前自己肯定不屑的甩過頭去，因為他了解馨不是屬於陰沉的人，怎麼可能鬱悶，少開玩笑了。

但是現在，光卻像是被揪住心口，感覺有什麼人拿著榔頭狠狠的往自己心上打了一記，因為他知道造成這局面的，是他。

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的這句話，差點讓光罵出庸醫兩字，可是那話卻哽在喉頭，痛在心底，這是誰造成的？誰呢？

呵，不就是身為雙胞胎的自己嗎？

真是可笑，原來傷害自己最重視的人，竟然是自己。


「馨………馨……你到底要睡到什麼時候？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肯醒？聽我對你道歉？」
吻著對方冰涼的指頭，光接著撫上馨蒼白的臉蛋，那眼睛看著馨閉眼的地方，就像是真的在跟對方說話一樣。


他對不起他…….想要這麼說的自己卻發覺這是多麼不負責任的一句話。
難道區區道歉就可了事？未免也過於濫竽充數了。

到底馨每天聽著那些話語，心中苦澀的滋味是如何排遣的？
自己拉著馨兩人演出對手戲，那樣是多大的折磨？
可是馨總是都笑著，沒有一次拒絕自己。

在那笑容背後掩藏著怎樣的心疼，自己卻沒有察覺。
那笑語盈盈有多麼平常，在晚上暗自飲泣的時間就有多麼漫長。


就像現在，那僵在嘴邊的笑容對自己彷彿是個安慰，馨每次都這樣……光感覺有什麼熱呼呼的東西砸在自己的手上。
每次都這麼的替自己著想……..每次都自己背負著這麼多的事情…..直到現在負荷不了了，卻依舊想留個笑容給自己。

強顏歡笑，如今方得箇中道理。
強顏歡笑，如今方得箇中心疼，為了那人兒，不為別人。


馨…….我的半身……我的另一個靈魂…….若你死去……我的生命也將失去燃燒的理由。
我的世界如果沒有了你，便沒有繼續轉動下去的理由。

所以…….

「馨…..快點醒過來吧….. 馨……馨…….」
在耳邊重複低喃的話語，輕柔的語調令人想要哭泣。


止不住的淚，濕了枕頭。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