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之狂想曲

第二章

在生命之泉裡也沒有媽媽的蹤影。
自己對媽媽而言，只是讓Sephiroth降臨的媒介罷了。

可悲啊。
※

Kadaj在生命之泉裡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就好像飄浮在海上那樣的感覺隨著流動，他有些懊惱的咬咬下唇，試探性的叫道：「Yazoo？Loz？」

無人回應。

銀髮少年氣餒的將頭埋在膝蓋裡，他知道自己被騙了。

原本以為呼喚自己的是媽媽，他才那麼甘願的放棄自己的性命投入到生命之流，但沒有想到見到的是個跟媽媽長的一點都不像的女人，他為了這件事情慚愧了好久，那女人的聲音好吵，她勸自己可以放開身體融入生命之流，他怎麼不知道一鬆手就再也回不去了？


媽媽……其實根本就沒有存在過對吧？
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應該說媽媽只喜歡Sephiroth，才會有他們這些思念體的誕生。

對於媽媽而言，自己只是最接近Sephiroth才會選擇讓他與媽媽結合，他不知道那算不算的上榮幸，只能說結合過後他覺得全身都好痛、好不舒服。
他不認識Sephiroth，卻感覺的到他的存在，那是跟他完全不同的領域──一種魔王的氣魄。

為什麼要把身體借給他，也許可能一輩子都回復不了──Kadaj就會完全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因為是媽媽說的，所以全部照做？
因為他喜歡媽媽……他希望這樣做媽媽就會疼他、媽媽就會高興……
所以他才對社長說：『只要是媽媽的命令我什麼都可以做。』

但……
媽媽，我痛的時候妳在哪裡？
媽媽，我快死的時候妳在哪裡？

其實媽媽……到底有沒有真正的意識，Kadaj沒有去想過、也不想去懷疑自己堅信不宜的信念。

但唯一明白的是，現在自己是個被拋棄的小孩。
Yazoo跟Loz大概還跟先前的自己一樣為了對抗生命之流的呼喚而沉睡著，媽媽又不在生命之流裡面，自己好像只剩下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突然間有個名字確確實實的從腦海中閃過。

對啊，我痛的時候、快死的時候都是哥哥陪著我。
是哥哥伴著我。

有著一雙漂亮藍眼的哥哥………。

Kadaj想起第一次見到Cloud的時候，那頭亮眼的金髮讓他很容易就認出哥哥來，不過哥哥好像不認識自己，如果沒有用比較激進的手法也許哥哥不會對他有印象。

Loz去了教堂，Yazoo把星痕患者帶回來，Kadaj知道這樣做哥哥才會來找自己。

可是那個時候重要的是媽媽，所以他才對哥哥刀劍相向，他不懂為什麼哥哥不想要星痕，那不是媽媽留給他們最後的遺物嗎？

Kadaj一個人站了起來，獨自在生命之流裡走動，他冷眼看著身邊流過的綠色溪流，貓似的瞳孔瞇了起來，或許是因為哥哥可以坦然去面對媽媽也許根本沒有自我意識的事實。

其實他一直沒有搞清楚，為什麼哥哥不在自己快掉下去的時候趁人之危？
然後又為什麼在自己氣息不穩跌倒的時候接住自己？

Kadaj沒有期待過哥哥會喜歡自己，尤其自己又是在三兄弟裡面最像他痛恨的Sephiroth，當他那個時候跟社長下跪給他看的就是這個。

他很討厭那個社長，總是說謊欺騙自己，最不能原諒的是他把媽媽的首級扔下去，扔下去就罷了還一直猛開槍。

雖然後來砍到殼子的是哥哥，但是經過他的檢查之後發現哥哥的刀傷只有落在盒子上，真正傷到媽媽的是那顆打穿盒子的子彈，如果沒有哥哥砍出來的大洞，他根本不會發覺。
這也是為什麼他在那有著一堆花朵的地方抱著媽媽哭泣，媽媽的眼神就好像責怪自己為什麼沒有好好保護她，從那空洞的眼眶裡流出一些綠色的液體……

媽媽……妳如果有意識的話是在哭嗎？在哭吧。
可是妳是為了誰而哭的？

其實跟社長的打賭他早就知道結果了，只是他一直想要去相信自己是有被媽媽喜愛的，只是需要藉助自己的身體給最有能力的Sephiroth毀滅這個星球，等到這件事情做完媽媽一定會喜歡自己的。

然而這個夢想卻破滅在Sephiroth消失之後，他明明知道媽媽的首級受到毀損其實會讓Reunion不完整，但他還是想嘗試──媽媽……就算我這麼努力，妳卻還是放棄我了嗎？那時候跌在地上的自己忍住想哭的衝動，全身劇烈的疼痛是媽媽妳在懲罰我嗎？

還是說………根本沒人跟他說Reunion會給本體帶來這麼嚴重的創傷？
媽媽其實根本沒有想要過我這個孩子吧？
跟媽媽結合的時候他只覺得全身冰冷，血液似乎都被凍結般的疼痛、可是為什麼他聽別人說被媽媽擁抱的時候是很溫暖的？

一點也不溫暖，又痛又冷又累。

又被騙了嗎？還是………自己早就知道會如此了呢？
卻還是想要賭上一把，他想要獲得媽媽的疼愛。


『可憐的思念體。』
『思念體……一無所知嗎？』

社長和哥哥說的都對，我只是個被操縱的人偶。
一個沒人要的人偶。

輸了。
全盤皆輸。

他好希望媽媽能對自己說，『你已經很努力了。』
就算一句也好，讓他覺得自己的存在是有價值的。

『哥哥………』那個時候躺在那個他一直稱呼哥哥的男子懷裡，他才確切的感受到體溫流進自己的身體──雖然沒有什麼用。

一瞬間哥哥的藍眼與自己的眼睛對上，有股莫名的情緒從胸口湧至喉頭，他其實是喜歡哥哥的吧？
哥哥有著一雙好漂亮的藍眼，給人好溫暖的感覺……

他來不及想那麼多，就被那道甜蜜的嗓音給吸引，『是…媽媽嗎？』那時他高興的不能自己，媽媽其實還是愛自己的吧？所以要把自己接回去她的身邊？

Kadaj現在想咬掉自己的舌頭也是因為當時說了聲：『恩。』就抱著期待的心情來到這裡，卻發覺等著自己的只是一個綁著紅絲帶的女人。

安慰他的人不是媽媽，是當初被Sephiroth殺死的Aerith。

媽媽………他一直以為在生命之流裡努力產生遺傳思念的媽媽不在這裡……在生的世界裡面沒有……在死的世界裡面也沒有。

只是一場空，對於努力這麼久的目標突然消失了，他覺得一陣空虛的閉上雙眼，拒絕去聽那好難聽的嗓音。

生存的目標沒有了，那為什麼他不能放開雙手就讓自己真正的融入生命之流？

一定是有所牽掛的，不然他又怎麼能睜開眼睛？

Kadaj

強大的思念透過他原本就浮動很大的精神傳導給大腦，劇烈的衝擊讓自己受不住的打開雙眼，是不是有人在呼喚著自己？

還是自己在呼喚那個人？那個有著金髮藍眼的哥哥？

Cloud

思及此的Kadaj頭一次感激被騙到這裡，全身的痛楚在進來的瞬間都被洗掉，而執著於母親的意志也在這裡慢慢的被侵蝕，或許是自己也知道媽媽不要他了，所以才沒全力去抵抗讓自己對媽媽的愛漸漸淡掉的感受。

當愛消失了，痛苦以及失望都會隨之而去。

Kadaj對媽媽的思念越來越少的時候，相反的，原本就讓他掛意的哥哥取代了這個位置，這也是為什麼自己沒有被生命之流同化的最重要因素，因為還存有強烈的執著。

哥哥，如果我回去，你會歡迎我嗎？

『不會不會。』當時自己是這麼回答Yazoo。

但是不怎麼試試看又怎麼會知道？就像當初他明知道媽媽會選擇Sephiroth，自己還是固執的要去嘗試。

「Yazoo、Loz，你們繼續努力吧。」Kadaj微笑的看著生命之流盡頭尾端收起來的部份，有一道白光稀疏的從那裡透過來，「我要去找哥哥了。」

我想要……再試一次。

衝破生命之泉，再一次獲得新生。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