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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那就是天下無敵的宇文太師,此時就站在自己跟前。

一頭古銅色頭髮,異於常人的藍金雙瞳,還有那絕對不會認錯的軒轅劍,樸素的外觀底下藏著上古神器不能忽視的悠久力量,遙遠而綿長。


陳靖仇不能否認,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壓迫感。以往不論挑戰盛怒中的程咬金大哥,或是妄想永久留住青春的黑龍王,即便是對方實力堅強或是體型高於自己多少倍,他與自己的夥伴們總也能戰勝。


他總相信自己,也相信與自己並肩作戰的小雪以及玉兒姐姐。


可是此際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別人,而是那個在十六年前一劍擊潰陳朝幾萬名騎兵的宇文太師,聽師傅說那時他才跟自己差不多年紀,就有辦法駕馭這把所向披靡的神器。


如今他的實力已經高到可以一劍劈開東海,如天神般降臨海底三招之內搶走龍族所守護的崆峒印,這樣的男人要怎麼能跟他抗衡?





要能克制站在他前面而不發抖都需要極大的勇氣了,不是嗎?





可是,陳靖仇告訴自己,他身上背負著師傅的期望,即便復國從來不是自己想做的事,但是師傅以自己的孫兒交換他的性命,並且扶養自己長大成人,就算面對著強大到令自己絕望的敵人,他也要拼上性命與對方一戰,才不會辜負了師傅的期待。


何況眼前的這個男人奪走了不少無辜百姓的生命。在泰山山頂上,那陣妖異的光芒之後,好不容易跟家人團聚的齊二郎連同小寶命喪黃泉;而會稽也是在一夕之間化為血光。


不久前他才去過的長沙郡,他還記得曾跟郡主一起在客棧聊過天,共同商議大事:他曾跟花店裡的老闆買過瓊花種子,綁著頭巾的老闆還誇自己有眼光;路上還碰到一位熱心的大嬸告訴自己要好好照顧小雪跟玉兒姐姐,以免被登徒子欺負。


而這所有的一切,全都因為眼前這看起來道貌岸然的男人給毀了,只因為他想做那什麼皇帝,就可以如斯輕易的奪走他人性命而不用負半點責任。


無法饒恕。


陳靖仇一劍劈向那只用單手接戰的男人,卻發現對方輕鬆的就擋下了,換來的是對方毫不留情的近身攻擊,他急忙使出移花接木奢望檔下太師的攻擊,不料眼前的宇文拓卻以劍引雷,攻擊自己,靖仇體質原本就屬木,太師屬金的奇術攻擊則招招傷及他的要害,連連遭到對方強勁的攻擊令他們只有挨打而沒有還手的餘地,體力原本就單薄的小雪在苦撐之後終究因體力不支而倒地,不久之後,勝負既分。


靖仇絕望的發現,對方的實力遠遠勝過他們,而此時那個男人以劍指著他們威嚇交出那兩項上古神器。


可他們怎能輕易的交出呢?一個是玉兒姐姐代代相傳的神鼎,另一個則是能夠挽回氐人族的青春美貌,他都曾經做下約定要讓這些神器回歸他們的手中,怎能夠讓眼前這豺狼野心的男人給拿去,不,即便是要他付出性命,他也不會輕易交出。


宇文拓似乎也早料到情況會變成這樣,只聽見他低聲一笑:「呵……還是不願意嗎?那只有得罪了──」


就看見宇文拓舉起那柄金黃色巨劍,閃耀著太陽的光芒,風雲變色之際,陳靖仇看見自己的師父擋在自己的身前,瞬間饕餮洞裡發生的回憶在他腦中閃過,師傅又要代替自己被打傷了嗎?


陳靖仇想起敵不過黃金劍氣而過世的公山師伯,以及那為了他的請求而耗掉不少真氣的古月仙人,難道他總是只能躲在別人身後接受保護,等到一切都無法挽回的時候才在那邊懊悔嗎?




不!




雷電打下的瞬間,陳靖仇推開自己的師傅衝了出去,這出乎眾人意料之外,就連那一開始沒有要傷人意圖的宇文拓也訝異的好一陣子說不出話來,只是靜靜的看著那看似膽怯的少年身受重傷的倒在地上,有種莫名的感覺從心口慢慢擴散開來。


「阿仇!」拓拔玉兒第一個反應過來,他衝上前去察看已經沒有意識的陳靖仇,催促著小雪替他治療,卻被一陣劍氣掃開,一看,是那個她恨之入骨的男人。


「陳哥哥……怎麼會……」體力耗盡的小雪倒坐在一旁,水藍色的眼裡充斥著難以置信和恐懼,玉兒姐姐連番的催促才讓她回過神來,但沒想到那有如天神一樣強悍的無法動搖的男人,不願意讓她靠近陳哥哥一步。


這讓她們心急如焚。


「本座未料到有人衝出,但本座再說最後一次,把神農鼎和崆峒印交出來,否則別怪本座不客氣了。」宇文拓看著氣息微薄的少年,有種罪惡感悄悄爬上自己心頭,雖然誤傷人不是他的本意,但該做的事情他卻沒有忘記。


「可惡……」性子最衝的拓拔玉兒再連續兩三次要靠近陳靖仇都被對方掃開之餘,不住的咬牙切齒,冰雪聰明的她明白對方很有可能以命在旦夕的靖仇作為交換條件。


果然,不容他們拖延的宇文拓繼續說道:「快一點,你們的夥伴命在垂危,本座也不想在這裡跟你們磨耗。」


「靖仇……你怎麼那麼傻?」從鬼門關前撿回一命的陳輔看著倒地不起的徒兒,心痛的這麼說道,他是一直把靖仇當成是自家孫兒來照顧的,打在兒身,痛在父心啊!這傻孩子怎麼會衝出去替他擋呢?他只是個鬢鬚全白、行將就木之人,就算是死了也不足為惜,可靖仇這孩子才十六歲啊!正值人生的大好年華怎麼能夠這樣白白糟蹋?


「好吧,我們答應你──」急著救人的拓拔玉兒再看了一眼還呆愣著的陳輔,見他悲痛莫名且沒有同往常那樣駁斥自己的論調,她便打鐵趁熱的說:「但你也看見了,神農鼎那麼大一個,我們也不可能隨身攜帶著它走,我們將它們埋在別處了。」


說到這,玉兒還特別停頓了一下,見對方沒有進一步威脅之後才繼續說:「你要我們交出可以,但是先放了靖仇,讓我們離開這裡,我自然會遵守諾言將神器帶來給你。」


陳靖仇對於玉兒是非常重要的人,不僅幫助自己良多,脾氣溫和的他在這旅行的過程中也不斷的容忍自己脾氣,她怎麼能夠讓助她甚多的靖仇落在這人人得而誅之的宇文拓手上?


但她這點耍巧的心思又怎能不被比她大很多歲,且在爾虞我詐的朝廷中保住一席國師地位的宇文拓給看穿?只見他閉目不屑的道:「哼!以為我宇文拓是三歲娃兒不成?會蠢到相信這種鬼話?」


計謀被看穿的拓拔玉兒不放棄的繼續跟對方討價還價:「我當然知道你不能接受,但上古神器被我們埋起來,世上也只有我們才知道地點在哪。你要現在殺死我們當然可以,但你今生今世就永遠休想再找到那些神器了。」


言之成理,原本就沒打算殺害他們的宇文拓思量一會之後決定退讓一步:「好,我接受你們的條件,同意放你們回去取神器,但是我有條件──」
話還沒說完,他以軒轅劍指天凝結水氣成霜,不到幾秒鐘靖仇全身上下就被寒冰似的薄霜給包裹住,以為宇文拓要痛下毒手的拓拔玉兒緊張的拔刀以待。


「放心,本座暫時不會取他性命,七日內妳必須將兩項上古神器帶來交換他,否則恕本座手下不留情。」宇文拓特別看了一眼看上去應該有六十歲的老者,雖然他不明白陳國的殘存者妨礙他收集神器的目的在哪,但是那種執著的眼神他曾經看過,在十六年前那場戰役的每位士兵的眼神中,都曾出現過這種執著──方才那小姑娘跟自己打交道的時候,看了這名老者好幾眼,所以他決定將原本的三天延長成七天的考慮期。


拓拔玉兒雖然無奈但只能接受對方開出來的條件:「好,一言為定。但七天之後靖仇若有萬一,我就算是拼了性命也絕對不會饒恕你!」


宇文拓對於這種挑釁式的放話並不會放在心上,他聽過太多人對他說過這種話,他看過太多在面對他時總會出現的表情──憤怒、絕望、恐懼。


這群年紀輕輕的孩子能夠有這份正視他的勇氣,並且具有相當成長空間的潛能,已經很不錯了。


而且還擁有一顆無論如何也要保護他人的決心,宇文拓看著一頭白髮的女孩攙扶著還沒能回過神來的陳輔與那大膽的刺客離去,再看了一眼倒在他腳邊的少年,陷入沉思。


這少年方才與自己交手過,又毫無防備的接下自己的雷電,就算施展了凍霧術恐怕也支撐不到他的夥伴前來救他。


少年需要的,不僅是治療,還有休養的場所,而隨意住紮的兵營並不是個好選擇。


「韓騰、斛律安,本座要歸大興一趟,七日內若有人來繳交神器,立即用石敢神石到太師府通知本座。」宇文拓招來披著紅袍的白鬍老將及身著戰甲的高大將領,下達了這樣的命令。而這兩位將領也完全沒有過問為何宇文大人要回大興一趟,他們所能做的就是在宇文大人不在長沙的這段期間鎮守此地,等待宇文大人下一步的指令。


身為兵將,對於上官的命令只要絕對服從,那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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