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之狂想曲

第二章

黑鋼看著躺在床上熟睡的人兒，金髮藍眼總是帶著和藹可親的笑容…但那笑容在他黑鋼眼裡看起來十分的拒人於千里之外，或者是說那是張微笑面具，而在那微笑後面背負著許多不願為人知的心事。所以，他很討厭這樣虛假的他，雖然說自己沒資格干涉別人怎樣生活，但只要每次見到魔法師以虛假的笑容輕鬆的帶過話題，他內心就會冒起一股莫名的不爽──很想抓住對方說：「就算你不笑，也不會有人責怪你的。」

為什麼他會有想這麼做的衝動？黑鋼訝異於腦海冒出的想法，以前的他內心只有變強變強變強，如此才能守護他的公主，那個對他意義深重的公主。
而一開始跟小狼他們踏上旅途的時候，他也曾經揭示過自己的原則，那就是他不會去干涉他們也不會幫助他們，他並不愛好管閒事，可是現在竟然會為了這個帶著微笑面具的魔法師感到心煩意亂？一個武士是不能有任何迷惘的。
思及此黑鋼轉身走出貓眼，抽出自己的刀對著無人的天空筆劃著，一道又一道令人迷炫的銀色光芒在黑鋼身邊飛舞著。

啪啪啪。
耳邊響起鼓掌的聲音，黑鋼蹙了一下眉之後便轉身查看──那名有著金髮藍眼的魔法師正蹲在門口鼓掌，邊吹口哨：「咻咻～～黑炭好厲害呢，不要管我繼續舞吧！」

「我不是叫你進去睡覺嗎？」黑鋼皺了皺眉，思付到這小子果然是裝睡嗎？可是從那明顯的倦容可以知道法依其實很累，既然如此還不快去好好睡覺，讓黑鋼原本沉澱的心又開始煩燥起來。

不知道自己是罪魁禍首的法依聳了聳肩說：「我想保持清醒，黑ＰＰ難得舞劍呢～我想看。」

「你給我進去睡覺。」黑鋼走近掛著招牌笑容的法依沉聲說道，接著他糾正對方：「還有這是刀，不是劍。」

「黑ＰＰ以前在自己的國家也會舞刀嗎？看起來真的很好看呢，好有氣勢。」法依笑瞇瞇的故意忽略對方的前一句話，他方才其實已經吐露自己的一點心聲了……他想保持清醒，不想夢見阿修羅王。

「你別又掛著那副笑臉帶走話題，這不是舞刀，而是在練習，當然以前我在日本國練習的對象都是想刺殺公主的人，從來沒有人活著看過我練習刀法的模樣，蘇摩總是說我的刀法很粗暴。」黑鋼嘆了一口氣，發現對方是沒有進去睡覺的意思，他轉而坐在對方身邊解釋。

「公主嗎？想必她一定對你很重要吧。」法依依舊呵呵的笑著，但他的藍眼卻反射出寂寞。
「是啊，她算是我誓死也要守護的人，我想要變得更強一開始也是為了她。」黑鋼將刀收回刀鞘，抬頭看著月亮，他現在已經不會如當初被送出日本國的時候咬牙切齒了，如果不是知世公主他也不會遇到這麼欠扁的魔法師，總是笑著、一個人去背負許多事情，不想笑就不要笑啊！那種虛偽笑容讓人看了就一肚子氣。

黑鋼卻不知道他那句話讓法依的笑容抽搐了一下，果然……黑鋼大人已經有要守護的對象了啊….法依感覺胸口悶悶，加上他連日沒睡使得原本就不舒服的頭疼了起來，一陣暈眩的他在倒下去時卻被黑鋼接住，靠在黑鋼的胸膛上，法依只覺得好溫暖……好溫暖……讓他再多停留一下吧、一下下就好，鼻間傳來對方陽剛的氣息，法依覺得方才悶痛的胸口沒有改善，反而是心跳的越來越快。
「睡吧，就算你不會說實話，但人總是有不安的時候，別去逃避。」黑鋼低沉的嗓音從法依頭頂傳來，前者並沒有錯過懷中人那一陣幾不可微的輕顫，索性將對方摟緊用安撫的語氣說著。

「黑炭真的很可靠呢，連胸膛都這麼令人安心。」法依恢復嘻笑的表情，順道伸手戳了一下對方股股的胸膛，發覺對方的肌肉隨著自己動作而動了一下，像發現新大陸的他大聲樂道：「黑大人好厲害喔，怎麼辦到的？再用一次！再用一次！」

……覺得對方真的很欠扁的黑鋼忍住拔刀的衝動，這傢伙果然擅長轉移話題，大概已經成為習慣了吧？黑鋼咬牙切齒的回覆：「你給我睡覺，不然我真的會把你做成生魚片。」

「生魚片好難吃。」法依的臉全都皺在一起，繼而又露出調皮的笑容將對方推開：「大大的狗狗生氣了呢。」他知道黑炭的胸膛不是留給他的……所以這樣就夠了……而且他也是不配得到幸福的人啊，感覺黑大人的溫暖彷彿還殘留在體內一樣，法依瞇起眼來、勾起嘴角，說著輕鬆的話來隱藏自己的情緒。

「你給我站住！我真的要把你做成沙西米！」臉上多幾條青筋的黑鋼大吼，拔出刀來又開始跟法依玩起你追我跑的遊戲，法依一邊逃一邊笑著說：「這個名字很可愛啊！」

又來了。黑鋼看著對方笑到瞇起來的藍眼，那眼底滿滿都是寂寞、以及孤獨，那麼悲傷的眼神配上最不搭的微笑感覺比哭更令人難受，就是這種笑容……黑鋼覺得胸口一緊，他將刀快速的收進刀鞘裡，一把抓住對方，在法依還沒能反應過來時便以極快的速度以手刀敲昏對方。

只見法依全身軟了下去，黑鋼眼明手快的抱緊失去意識的魔法師，低聲說道：「別再笑了，看了真讓人渾身不舒服。」
看著那張蒼白的臉，在月光的映照下更顯脆弱，黑鋼不禁想起這傢伙之前說希望有人帶他走的這種話，那時他很不以為意的說想去哪可以自己去啊，法依卻用那種很悲傷的微笑說：『如果是黑炭的話一定會這麼做吧？』
那種樣子，像根細長的針戳入他的胸口，法依的模樣就像是想飛卻被剪了翅膀的鳥一樣，『我希望有人來帶我走，我一直在等。』

他又想起，在他們尋找酢漿草這家店的時曾經被鬼兒襲擊，而當時法依故意讓自己被鬼兒攻擊的舉動讓他很生氣，他最討厭氣數未盡卻說著要尋死的人，而被他抬起下巴的法依只是一貫笑笑的回應：『那麼我就是你最討厭的那種人。』

為什麼？抱著對方的黑鋼發覺法依身材比他想像的還來的輕盈，他一手可以環住的細腰彷彿一折就會斷掉，撫摸上對方的臉，黑鋼不能明白這纖細的身子到底背負著怎樣令人心痛的過去，每個人都會有痛苦的回憶，黑鋼並不是喜歡探究別人過去的人，但眼前這昏睡的魔法師真的打破了他的原則，因為這金髮人兒總是笑著、心裡卻想著別的事情，他最無法忘記的是初次見面時法依許下的願望：『不要讓我回到原本的國家。』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就連入睡都如此戰戰兢兢呢？

「知世公主，妳真的給我出了個大麻煩。」黑鋼將視線從法依的紅唇移開，接著又移了回來，他在彎腰之前如此低喃：「這是你給我取怪名字和不睡覺的懲罰。」

他的唇，有巧克力的香味。
好甜，卻讓人不想離開。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