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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們到涼亭去。」步出輕煙繚繞的浴池,寧珂郡主領著兩名婢女來到綠蔭環繞的涼亭,清風徐來吹散一身的熱氣,還未簪起的秀髮披在凝雪的裸背上、透著些許濕意。

「稟告郡主,宇文太師似乎已經察覺底下的僕役有異,已經懷疑到奴婢的身上,請郡主定奪。」身著青衣的女子恭敬地福身說道,她不僅衣著綠裙,連唇上的色澤和眼影都偏青色,就像細雨中的石頭一樣給人清冷的感覺。

「嗯,那便收手罷,藥效如何?」郡主慵懶的倚靠在欄杆上,接過紅衣女子遞過來的團扇,輕輕的替自己搧涼,語氣輕輕柔柔的聽不出她此時的情緒。

「稟郡主,就像郡主想要的一樣,陳靖仇在藥效過後會陷入深沉睡眠,且身體十分疲憊,宇文太師根本不會有機會跟他交談。」單小小迅速觀察了主子的臉色,還是選擇了較為折衷的字眼陳述,她可不想在這上頭踩著了主子的痛,她甚至懷疑那座道觀的每一吋地板都吸飽無數少女的鮮血,叫囂著更多、更多……

郡主沒說話,沉默了好一陣子才輕聲又問:「那他可是……怎麼解決的?」語氣竟透露著一些期待、奢望著事情不會同她預料的那樣,五指不自覺地握緊手裡的扇子。

單小小這次沒敢答話,頭垂的更低了,她繫在兩側髮髻上的綠紗幾乎快碰著了地板。


寧珂紅唇一顫,深吸了口氣而後抿唇,再而吐出一口氣喃道:「好、好……」她邊說邊點了好幾個頭,原本掛在嘴角的微笑漸漸轉成了大笑,她笑得那麼猖狂、好似她已經看見了魔界中原降臨的美景、好似她一點也不在意單小小方才沉默的反應。

下一秒,扇子在她手中燃成了灰燼。

下一秒,郡主府憑空落下了好幾道天雷,砸中了涼亭旁的樹、著火了;砸中了花園裡的假山,砰的一聲從中裂成了兩半;砸進了水池裡,那些漂亮的錦鯉全翻了魚肚浮上水面。

單小小和慰遲嫣紅卻佇在原地,沒有忙著去撲熄園子裡的火,她們甚至連喘一口氣都不敢,就怕下一秒慘遭五雷轟頂。

「噗──!」毫無預警的,一口血從郡主的口裡噴了出來,她還想笑卻嘔出更多的鮮血,嚇得兩個奴婢衝上前去扶住主子,單小小大叫著:「郡主您寬心點!別氣壞了身子!」

慰遲嫣紅也忙不迭的抽出手絹摀住郡主的口鼻,上面沾有可以安定心神的迷香、盼能管用。

獨孤寧珂深吸幾口氣,企圖平復在體內亂竄的真氣,口裡的鐵鏽味提醒著她神州結界是如何強大,她妄想衝破壓制卻搞得反噬肉體,呵,是她高估了自己的度量,差點壞了大王的事。

她都忍了十六年,怎麼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失控了呢?她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刻失控呢?

咬緊血唇,用冰冷的指尖接過染血的帕子,寧珂告訴自己千萬不能自亂陣腳,是的,比起大王所交付的,這些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即使她的胸口此時痛得像是有千百支槌子猛敲爛鑿。


可她不會懦弱到哭哭啼啼,相反的,她越痛、她要叫別人嚐盡比她更痛的滋味,只見她將帕子扔到地上冷笑道:「小小,我要這件事只有我們幾個人知道,妳懂了嗎?」


見郡主終於回到平常的模樣,綠衣女子不禁喜上眉梢忙應著:「知道了,郡主,奴婢馬上去瓣。」話尾一落,涼亭裡就沒了單小小的身影。




轟隆轟隆──
站在門前的男人也聽到了這雷聲,就響在不近不遠的距離,明明一塊烏雲也沒有卻落雷的情形確實少見,但此時身材高挑的男人根本沒心情想這些,他手裡捧著一大罐金創藥,是今早跟御醫要來的上好傷藥,止血生膚的效果自不在話下。

那位頭髮鬍子都白了的老醫一見到他,二話不說將最好的傷藥找出來,原本還想要替自己看病卻被婉拒了,只因受傷的從不會是他。

不論是平賊亂還是上戰場、對手是妖、是人、是精怪也罷,與他作對的從沒有一個能碰到他的衣角。他的這雙手不斷在傷害別人,從十六年前揮下黃金劍的那刻起,注定他要踏著別人的鮮血前進,就算現在這條路上灑上了幾十萬無辜百姓的鮮血,縱感痛苦卻也沒有動搖過他的腳步。

可他現在竟然遲疑了,他的腳步停在門前,只因這強悍的如神祇的男人頭一次問心有愧,若不是他把少年帶回大興,那孩子也不必遭受這樣的屈辱,被一個視為仇敵的男人打開雙腿粗魯的侵犯,一想起少年滿面淚痕央求著他住手,股後流出的鮮血染紅了他的衣擺,罪惡就像一條馬鞭狠狠抽在他的心上,辣得發疼。

他應該要放那少年走的。當這念頭從腦海中閃過時,宇文拓被自己嚇住了,他竟然會因為出於對一個少年的愧疚而起了要放走他的想法?這讓他警覺到事情的嚴重性, 不行,他要將少年冰封帶回長沙去,無論如何不能讓他繼續待在自己身邊。


乓啷──就在此時房裡傳出什麼東西砸在地板上的聲音,宇文拓馬上推開房門,映入眼簾的是那少年衣衫不整的喘著氣,雙手緊握一柄劍以劍尖點地,看上去很痛苦隨時會倒地的模樣。

陳靖仇其實醒沒多久,更確切的說他是被流竄在體內的燥熱給弄醒的,一清醒下身襲上的劇烈疼痛讓他的臉青了又白,昨晚的那些不堪記憶全部一湧而上,再也顧不得宇文太師的強悍實力,冒冒然抓了床頭的那柄劍就準備殺出去,他倉卒的根本連衣服都沒穿好,頭髮也是亂糟糟的披在肩上。

明明離門口的距離沒有多遠,對少年來說卻艱困無比,每走一步他的私密處便隱隱作疼,加上他的體溫莫名的攀高,汗水溽濕了他的髮、他的背,他知道此時的自己一定很狼狽、很難看。

可是他不能停下來,他要回去夥伴們的身邊……

四肢的力量彷彿隨著體溫的升高一絲一絲蒸發掉了,突然他眼前一黑、雙腿不聽使喚軟了下去,少年即刻用劍支住搖搖欲墜的身子,但也不小心撞到一旁的雕花櫃發出不小的聲響,可他不在乎是不是會引人查探,喘著氣執意還想往前時,便看見了他、那個昨晚狠狠進入他身體的男人。


全身的血液霎時炸開了一樣,高漲的憤怒壓過恐懼,衝動之下他深吸一口氣提劍便朝男人刺過去,是那樣義無反顧、那般不經思考,少年甚至沒有留意到自己赤腳踩過花瓶的碎片,一步一步都在地上踏出鮮豔的紅蓮。

宇文拓卻注意到了,明明就不是傷在他的身上,可為何少年每往前踏一步,那碎片就像多插進自己的心窩裡一吋?

「不可以!」這句話脫口而出的時候,男人縱身撲向少年、也迎向那把索命的利劍,出乎意料的行為讓靖仇征住了,卻見男人抬手輕輕一揮,千月星痕就像斷了線的紙鳶一樣飛了出去。

下一秒陳靖仇毫無防備的跌進男人的懷抱,實力的懸殊像盆冷水一樣澆熄他的勇氣,他慌忙的想退開卻被男人牢牢的扣緊,兩人極為緊密的貼合在一起,男人的鐵臂甚至托高懷中人的俏臀好讓少年不再繼續踩到碎瓷,這姿勢對靖仇卻是辛苦的,因為他得墊高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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