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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嗚!狗撞上門板發出淒厲的叫聲,也有其他的狗在門外低狺著,全身乏力的亨利緩緩癱坐,冷汗與熱汗直流的他喘著氣,從來沒有這麼激烈不要命的跑過步,他覺得心肺都移了位撞得他肋骨發疼,頭已經不痛的他緩緩閉上眼睛稍作休息。

 

這扇門裡面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個散發著紅光的洞穴,以及向下的階梯,就像是在問他要回頭躺在床上好好睡個覺,還是不要命的繼續往前探索。

 

亨利抹了抹滿臉的汗水,發現一旁的空架子上放著一盒子彈,這是別人忘在這裡的東西嗎?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在這種危及的時刻,他沒辦法看到補給卻不使用。

 

將子彈填入槍枝以後,休息足夠的亨利沒有遲疑的爬下階梯,像這種員工使用的門通常會穿過一道長廊才通向底下的月台,只是此時的長廊也發生異變,該是水泥的地板成了鐵絲網,鞋子踩踏在上面會發出咖登、咖登的聲音,兩旁的牆壁以及天花板都成了肉色夾雜鏽紅的奇怪顏色,最噁心的是它們似乎有自己的生命一樣,不定時的蠕動著,像是隨時想吞噬誤闖地盤的亨利。

 

感覺到頭又開始微微發疼,應該是那些陰魂不散的髒東西追到這裡了,亨利又開始奔跑,閃過一個剛從牆壁鑽出來的妖物,直接開門走進B4的月台。

 

這邊的月台很安靜,A側的月台停著一輛明顯比樓上月台還要短的列車,車尾靠近隧道的地方垂掛著一條四個男人才有辦法環抱的粗大管線,可仔細一看那管線竟然會抽動,像是笨重的大蟒蛇一樣甩著它的尾巴,光滑的表面塗滿著噁心的黏液。

 

亨利不想驚動到它所以選擇沒有車輛停靠的B側月台前進,這裡的月台比樓上的月台更髒,柱子上都是鐵鏽的痕跡,告示板上的通勤時刻表也蒙上了一層灰,比起熱鬧的B3月台,這邊卻太過於安靜了,令人更加不安。

 

此時耳邊嗡的一聲,像是久未修理的無線電好不容易修通,接著他聽見辛西亞的聲音從廣播器傳出:「亨利,我找到出口了。請快點來剪票口!」

像是怕對方沒有聽見,辛西亞著急的聲音又重複了一次,「亨利,我找到出口了。請快點來剪票口!快點、快點!」

 

緊接著啪的一聲,像是辛西亞失手打到了麥克風,然後他聽見辛西亞顫抖的壓低聲音,像是怕被人發現一樣:「是他……他來了!!」

 

嗡的一聲,麥克風被人切斷了一樣,再也沒有傳出聲響來,這讓亨利更加著急,難道辛西亞也遇上怪物了嗎?他經過一個鐵籠子,籠子裡有兩具被腰斬的屍體,屍體的腳還懸掛在鐵籠外面滴著血,骨盆上、腹部上插著好幾把斷掉的水管。

 

越感不安的亨利一面祈禱著辛西亞不要出事,一面發現一條好長的電扶梯,看不見盡頭那樣的長,可幸好它還有在運作,從這裡一路跑到B1的剪票口應該不會花很多時間。

 

他太小看這個長度了。亨利氣喘吁吁的想,方才為了躲避怪物流失了不少體力,現在又要往上爬電扶梯,他感覺到自己大腿以及小腿累積的乳酸就像一窩螞蟻啃咬著他,又熱又痛,可是一想起辛西亞被切斷連線前的尖叫,他再怎麼累也要趕緊上去救她。

 

沒想到啪的一聲,他的臉狠狠的被人從正面打了一掌,力道還大得讓他整個人騰空飛起,往後摔去,在階梯上摔倒過的人都知道,要停下翻滾是多麼困難的事,眼冒金星的亨利好不容易停止滾落時,全身的骨頭像是要被拆了一樣。

 

他的頭因為下意識的有護住所以沒撞得太疼,但方才為了停止翻滾而死命亂抓亂踢的手腳好像扭到了,手腕及腳踝都像塗抹了一千根辣椒那般的火熱,他感覺得到傷處的血管堵塞住了,接著腫了起來,像是小山丘一樣。

 

有一陣子沒辦法動彈的他只能趴著,任由緩慢的電扶梯將他載上去,此時他緩緩抬起頭,這才發現手扶梯兩側有好幾顆頭從牆壁裡探出來窺視,這裡的怪物更像是半成品的人偶,只有臉卻沒有五官。

 

而在發現亨利往它們靠近時,原本像是偵查從牆面探出頭來的怪物馬上將肩膀以及細長的手臂都露了出來,在空中亂舞亂抓,有些甚至還想用頭槌去攻擊趴在電扶梯上一動也不能動的亨利,原來他方才就是被這種東西給暗算了嗎?

 

它們非常有謀略,在攻擊完之後便馬上縮回牆壁裡面,而在攻擊前會探頭出來,直到敵人靠近時才會猝不及防的鑽出來給予襲擊。而兩側的牆壁不時都會出現這種怪物,看似一折就斷的手臂卻力大無窮。

 

可,也僅止於此。怪物說穿了就是半成品的人偶,所以最多只能露出腹部以上,其他的部份就像是卡死在牆壁裡頭再也出不來。

 

亨利發現只要自己幾乎貼到階梯上,不管怪物怎麼抓勾都無法碰到自己,所以只要低身匍匐就能順利前進嗎?雖然右手右腳都不大能動,但他的左手跟左腳基本上只是撞到,稍作休息一下應該是沒問題。可辛西亞那麼緊急而這條手扶梯又這麼長,他這樣慢慢的爬不知道要爬到何年何月?

 

抓著扶手用力將自己撐起的亨利跛著腳繼續跑,雖然比沒被打到前慢多了,可是也比慢慢爬來得快速,只要一遇到壁人他便馬上彎下身來,任由怪物嘶吼一陣抓空以後他再爬起來繼續往前跑,每一步踩踏到右腳的時候,亨利的俊臉便會皺成一團,稍微動到右手右腳都是椎心刺骨的痠痛,他只是皺緊眉頭,咬緊牙關盡量加速往上移動。

 

可他還是太低估了這條手扶梯的長度,像是沒完沒了似的,又更像是他往上踏一步,卻在底端又多了四五個階梯,好像怎樣都走不完一樣,他甚至看不見盡頭應有的光芒,只感覺自己不斷往黑暗走入,走在這一條無垠之梯上,被一大堆怪物包圍。

 

嗚啊、嗚嗚啊。怪物在擠出牆壁的時候發出的聲響其實很吵,加上兩邊上下的手扶梯各自都有一排不定時冒出來的怪,等待最佳時機要將他凌空抓起撕成兩半,就連對面的壁人也奮力的伸長手臂想往這邊勾,他雖然震懾於那樣的氣勢,可他也有一定要爬上去的堅持,絕對不會在這裡認輸。

 

就在經過一排鐵絲網,亨利因為太累稍微停在原地休息一下的時候,有個壁人猝不及防的破牆而出,明明就沒有五官,亨利卻竟然像是看見它的嘴巴裂開一笑,得意的說:「抓到你了吧?」

 

下一秒那隻比其他壁人都鑽得要出來的怪物抓住了亨利,它的力道很重,第一爪抓破了亨利的襯衫,在他的胸膛上畫出兩條血痕,亨利痛得往後退的時候它又用另一隻手抓住他,像在玩弄小玩具一樣,刷的一聲亨利整個人痛得往前傾,後背火辣辣的灼燒著,應該是被抓得很悽慘,腦中一片空白的他只知道再被抓一下,他就支撐不住了。

 

果然那怪物不會放棄趁勝追擊的好機會,雙爪齊下,其他的壁人似乎也感覺到死亡的逼近,不斷興奮的吼叫著,在空中揮舞著它們染血的爪子。

 

似乎沒有盡頭的電扶梯卻救了亨利,因為在怪物蓄力要給亨利致命一擊的這幾秒,電扶梯突然加速,使得怪物的雙爪落空了,這讓壁人十分不滿的吼叫著,甚至縮回牆壁又鑽出來胡亂揮舞手臂,卻怎樣也抓不到距離已經拉開的獵物。

 

亨利這才發現原來這種怪物不僅受限於牆壁,也受限於它能鑽出來的那個地方,如果他能再注意一點閃避之後的怪物,應該就沒問題了……

 

而在此時,那彷彿沒有盡頭、令人絕望的彼端,射出了一道光芒。

 

 

亨利好不容易擺脫手扶梯,幾乎整個人跪倒在地,他的前胸跟後背都火辣辣的燒著,白色的襯衫被滲透出來的血染紅,右手跟右腳的扭傷因為要擺脫壁人的攻擊變得更加嚴重,難以行走。

 

幾乎是撐著最後一口氣爬著階梯來到B1的亨利卻失望了。他沒有在剪票口看見辛西亞,有的只是散落一地的化妝品、女用包包還有碎了一地的小鏡子。看上去跟什麼人激烈拉扯過一樣,亨利有種不詳的預感,他想要打開剪票口,卻發現門是鎖住的。

 

連開兩次都發現開不了的門亨利有些絕望,難道他這麼辛苦的跑上來卻別無所獲嗎?不,不對,地板上散落著這麼多女性用品,辛西亞應該就是在剪票口裡面才對……咦?這時亨利才發現門上掛著一塊桃紅色的版子,長方形而且上面刻著一個女人的圖樣,他取了下來將其翻到背面,刻著『誘惑』。

 

還在納悶著是什麼意思,原本鎖住的門咭的一聲,開了。

 

映入眼簾的除了一片紅色、還是紅色,天花板地板牆壁上都噴濺了鮮血,灑了所有的儀器、收銀台、電腦都是血。

 

倒臥在血泊中的人就是辛西亞。

 

 

亨利慌張的上前蹲下身將辛西亞抌在他的右臂上,「妳還好嗎?」雖然這樣的拉扯讓他的傷口更加疼痛,可是看著傷勢比他嚴重不知多少的辛西亞,亨利管不著那麼多。

 

辛西亞困難的睜開滿是鮮血的眼睛,她的頭還在不斷出血,看見是亨利以後,她氣若游絲的笑了,「這、這只是個……夢,對吧?」卻從嘴裡冒出更多的血。

 

似乎說話也讓她很痛苦,她喘了兩口氣,亨利注意到她的胸口前刻著鮮紅的數字:16121。

察覺到亨利沒有應答自己的話,辛西亞更是拼命擠出一口氣道:「我想……我想我是昨晚喝太多了。」

 

她緩緩的伸出手來,戴在右腕上的粉紅色腕套已經成了豔紅色,跟她的全身一樣都是鮮血,浸泡在血水中的裙子也染成了紅色。

 

可是亨利卻沒有避開辛西亞的觸摸,辛西亞喘著氣繼續笑道:「我、我還沒能給你做『特別服務』……

 

她的手指在亨利臉上抹出一條條血痕,原本溫熱的指尖正隨著生命的流逝漸漸冰涼,亨利在辛西亞突然抽搐的時候握緊她的左手,她害怕的瞪大雙眼,失聲抽氣:「我、我覺得我好像快死了。」

 

從來沒感覺到死亡距離自己這麼近,已經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的辛西亞只是不斷的抽搐著,喘氣著,亨利悲傷的握緊她的手,低語著:「沒關係的,這只是個夢……

 

溫柔的順從了辛西亞的問話,她所凝視的不是死亡的蔭谷,只是個夢而已。

 

摸著臉頰的右手無預警的軟了下來,亨利看著辛西亞瞪大的雙眼,早已失去調侃他那時的神采,無神的瞳孔漸漸放大。亨利輕柔的將辛西亞放回原地,慎重其事將握著他的左手放回對方的胸前。

他伸出手輕輕將那雙眸子闔上,辛西亞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一樣,永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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