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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自己又在地下鐵女廁醒過來以後,亨利差不多理出個頭緒,也就是家裡的洞與異世界的洞是互通的,唯一想逃出去就是想辦法在異世界找出口,站起身來準備離去的他注意到有間女廁的門開著,門口站著一個渾身沾血的人,他脫口而出叫道:「辛西亞?」

 

那個人沒有回應,像是斷了氣的石像一動也不動,再靠近仔細一瞧,原來真的是一尊與真人等高的石雕,雖然不解為何突然出現在這裡,但亨利確實鬆了一口氣,只不過這尊石雕看上去長得跟辛西亞太過相似,而且雙手沾滿了血跡,右手還緊緊握著什麼東西。臉部表情猙獰可怕,像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他不自覺的想到那個家喻戶曉的希臘神話,看到美杜莎變成石像的人,表情是否就像是這個樣子呢?

 

只不過辛西亞究竟在哪裡?就在邊想邊要離開女廁的時候,突然發出鏘的一聲,什麼東西掉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在這種安靜的地方聽起來就更加響亮了。好像是從雕像那邊傳過來的……

 

亨利握緊手中的槍緩緩走回去,這才發現掉在雕像腳前面的是一枚硬幣,究竟是從哪邊掉出來的?這才發現雕像的右手上放著三四枚硬幣。亨利想到辛西亞掛掉電話前說過要給自己硬幣,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不論如何這樣就可以直接通過閘口了。亨利將硬幣收進口袋要走出女廁時,才想到方才那個雕像的手不是……緊握著的嗎?

 

沒有勇氣再回頭確認的亨利直接推門而出,是他自己看錯了吧。

 

方才兩隻狗已經饜足,其中一隻趴在男廁門前休息,另一隻則是在屍體週圍徘徊著,在聽見開門的聲音,兩隻狗同時敏銳的轉過頭來,因為似乎視力極差沒能辨識亨利的方向,只能一個勁的在地上嗅著味道,亨利覺得十分噁心,想要開槍射殺牠們卻又不知道子彈的補給去哪才能撿到,還是省著點用吧。

 

他輕手輕腳的繞過那兩隻狗,等走遠一點之後才開始用跑的,卻萬萬沒想到那兩隻狗的聽力如此敏銳,馬上確認他的方向便嘶吼著撲咬過來,亨利驚險的閃過一隻的攻擊,沒料到被另一隻給咬住了褲管,就只差那麼一些那佈滿細菌的犬齒就要沒入亨利的腿內,亨利當機立斷的上膛直接往狗的腦袋開了一槍,嗚汪一聲那隻狗的腦袋與血肉四濺,但亨利沒時間去管被弄髒的臉以及襯衫,因為還有一隻狗在虎視眈眈,他連忙轉身就逃,而那隻狗也沒追上來,似乎被那濃郁的血肉味給吸引住了。

 

亨利跑到地下鐵的入口處,有些慌亂的將硬幣投進閘口裡,確認自己進站後暫時安全了才在原地喘氣,他方才殺了一隻狗,明明沒有受過專業的訓練但在那種危急時刻槍法卻意外神準,亨利卻知道他無法擔保每次都那麼僥倖可以一槍爆掉殭屍狗的腦袋,而且他也不喜歡殺戮,他皺了皺眉抹去臉上的血沫,看著深不見底往下的階梯,明明就是平常會經過的路,他卻感覺底下有什麼東西在等著他似的。

 

也許是自己神經太緊繃了,他一路走到B3的月台都沒瞧見一隻狗,這讓他放鬆不少,整個地下鐵都靜悄悄的,月台上的列車也像故障一樣待在原地停駛不動,許多車廂門一反常態都是關閉的。就像是廢棄的地下鐵,只留他一個在這裡盲目的尋找出口。

 

不知為何,他突然想起那個夢,夢裡的他也曾在這裡徬惶不知所措,只是小時候的他幸運多了。那個金髮的年輕男子……

 

突然他看見有個人緩緩從車頭那邊走過來,他試探性的叫道:「辛西亞,是妳嗎?」

 

他並沒有回答亨利的問題,但還是朝亨利走了過來,難道是這裡的服務人員嗎?是在修理這些動彈不得的車廂嗎?還是自己的聲音太小了對方才沒聽見呢?亨利往前走了好幾步,一邊走一邊大聲的問:「不好意思,請問你是工作人員嗎?這裡是在維修嗎?我怎樣也找不到其他的人,請問你能告訴我……嗚!」

 

越往那個男子靠近,亨利便發覺他的頭越來越痛,一開始像是有人拿著小鑽子在太陽穴上敲呀敲的,直到那男人的臉整個曝罩在燈光下,他距離他只有兩步之遙時,亨利的頭已經痛到像是被滾燙的開水燙到,再被壓進碎肉機裡面,將他的腦神經、肌肉一條條絞成爛泥。

 

而當他看仔細那個人的臉時,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那個根本不是人,他的左額上像是被子彈射穿一樣,不斷流著血,頭歪歪斜斜的掛在頸部上,隨時都會斷掉似的,嘴巴也合不攏的滴下口水,他的頭髮似乎都掉光了,他的皮膚都緊緊黏在破爛的衣服上,不,與其說是沾黏,不如說血肉已經跟衣服合為一體,血中有衣,肉中有服,他還隱約看到內臟在其間晃動著。

 

為何現在才發覺到呢?他不是用走的,而是飄的。

 

亨利想拉開跟它的距離,無奈頭實在太痛,連帶著腳步也像是被銬上鐵鍊一樣遲緩,說時遲那時快,它原本無神的雙眼突然爆出精光,下一秒就衝到亨利的面前,後者幾乎能聞到它身上的腐爛味,緊接著他就感覺胸口一陣劇痛,這東西竟然伸出左手插進亨利的胸口,快狠準像撲咬獵物的野獸毫不遲疑,像是一團火球在胸窩處炸開,心臟要被人強硬拉扯出來,血管一根根都要斷了似的。亨利痛得拿起水管猛敲它,同時感覺自己的生命漸漸的流逝。

 

沒想到這看似徒勞的掙扎竟然有用,那一棍一棍都扎實的落在它身上,它也吃疼的發出嗡嗡兩聲,往後飄了幾步,左手也無力的垂下像是折了骨頭。

 

亨利捂著胸口往後退了幾步,嘴唇痛得都在微微打顫,但意外地腦袋倒是清醒了不少,那是怪物嗎?也不算是,它如果站在原地看上去頗像個人類,不然他就不會毫無防備走到距離它那麼近的地方,要說是鬼魂也完全不像,因為它太具有實體了,就連身上都飄散著腐敗的血肉味。

 

眼看那東西又要撲上來,亨利這次機警的閃過,一點也不想再嚐到掏心的痛楚,亨利毫不遲疑拔腿就朝車頭方向逃,就算換氣讓他的胸口更疼,他的腳步一點也沒停頓。

 

說也奇怪,離它越遠,頭痛就越趨緩和,這讓亨利的步伐越趨快速,最終跑進了車廂裡才停下來喘氣,但一聽到嗡嗡聲靠近,又開始犯頭痛的他目睹到另一隻穿著紫色洋裝的『人』掙扎著從牆壁鑽出來,原來那噁心的東西不只一隻而已嗎?也不管胸口還微微犯疼,馬上拔腿就穿越車廂,他決定要跑到另一邊的月台看看辛西亞有沒有在那邊,這邊的月台實在太過危險了。

 

如果這是在平常通勤的時候,亨利早就被站務人員攔下來警告不可以在車廂內狂奔,但此時車廂內沒有半個人,座位上不但破破爛爛看上去廢棄已久,而且不知為何座位上還放著一塊塊灰色肉塊狀的不明物體,亨利一點也不想停下來研究那是否是某人被殘忍殺害且棄置已久的殘肢。

 

他只想逃離這裏,所以他穿越一個又一個車廂,遇到擋住自己去路的堆砌廢物,他便穿過旁邊的通道走到另一輛列車,他什麼也不想,不去想為何這地鐵半個人也無;不去想為何這車廂有些地方會堵住不給通過、有些門會卡死無法打開;不去想為何列車與列車中間竟然會有通道。

 

一路上他的頭一下子欲裂般的燒,一下子只是惱人的微疼,那些怪物或近或遠的追逐著他,嗡嗡的聲響如同不間斷的死魂曲。在月台另一端等著他的還有疆屍狗以及被封住上不去的樓梯。

 

幾近絕望的他在被狗逼到角落時,看到一扇工作人員才能出入的門,沒有鑰匙的亨利並不抱多大期望能打開它,而且已經快要跑不動的他聽見狗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他幾乎可以聞到牠們嘴裡吐出來的腐敗氣味,就在牠們凌空跳起嘶吼撲殺他的千鈞一髮,他開了那扇門。

 

他幾乎聽見了死神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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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lbl456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