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之狂想曲

第一章

是夜，不著痕跡的用黑幕將大地籠罩，星光在無雲的遮掩下顯的閃爍，淡藍色的星點彼此互相輝映，無月的夜晚卻別有一番風情。
靜謐的空間裡，卻響起了一聲又一聲的笛音──由遠飄到近，如怨、如慕、如泣、如訴。
「宇文大哥…….」只見一名黑髮年輕男子立在風中，在這片荒漠上顯的更是突出。
星星發出的淡藍光芒把他的輪廓映照的分明，有著烏黑的瞳孔和清秀的臉龐，但此時他的兩條秀眉卻皺在一起。

嘴唇在離開笛子的時候緩緩的吐出一個名──令他朝思暮想、魂牽夢縈。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見的時候嗎？當時我抱著必死的決心去赴約，可是你卻將師傅還給了我──還替他簡單的療傷。
你到底是怎樣的人呢？我甚至覺得也許你沒有那麼壞。


陳靖仇緩緩的將笛子塞入自己的衣物，轉身放在他身邊一把很大的劍，沒有多餘的裝飾品，整把劍鞘連一點雕花也見不到，只有樸素的棕色居中和外邊一圈較淺的金色，劍柄的部份除了繫了一條紅色的繩子，不見珠寶、瑪瑙、翡翠──以外表而言，黃金劍的封號過於華麗。

他將那把劍輕柔的抱入自己懷中，讓自己的頭靠在劍柄上，閉上眼睛一次又一次撫摸著冰冷的劍身，喃喃的道：「你在哪裡？」

你在哪裡？


這把天下人都欲得之的神器對我而言，重要的是你曾經佩帶過、這是你最後留給我、讓我可以懷念你的東西。

這把劍，你曾經拿著它指著我，這把劍，你在西行之日送給了我。


回到人間界的那年，你說要帶著寧珂郡主的靈魂向西行，自認罪孽深重選擇自我放逐…..我們在你出發的那天互換劍壺，以紀念這份友誼。

可是你知道嗎？我對你…….我對你…………

我的心早已失卻了。
失在通天塔上、失在那個大廳、失在我們彼此了解的那個瞬間。

赤貫星上我親手殺了對我恩重如山的人，比誰都還要難以回報──從小指導我武功、時常疾言厲色責備自己、對自己殷殷期許的師傅……..師傅……..我殺了養育我十六年的師傅。
心絞痛的像是要停止跳動一般，太多自責、悔恨化成臉上止不住的淚、我跪在地上、無力站起。

「陳公子，我覺得非常遺憾………最後讓你做出這樣慘痛之犧牲，我真的很抱歉！」

你知道嗎？有你這麼一句話，已經足夠遏止我的痛繼續在胸口擴散。
你知道嗎？你的這句話，將我從崩潰的邊緣拉了回來。

你知道嗎？你走的那天，我好捨不得。

你瀟灑的走了，可是我的心卻已被你佔據，無法克制的思念像潮水一樣淹沒了我，為什麼你要離去？為什麼我沒有追上去？
我的身軀停留在這裡，我的心已隨你而去。
※

『陳哥哥，你不去追嗎？』小雪澄澈的眼光凝望著我，我震了一下。
『你在這樣消瘦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就追去吧？』
『可是人海茫茫……尋人談何容易？』我苦笑了一下，悔恨的情緒已經蔓延到我的眼角， 酸酸的。
『陳哥哥，可是至少你願意嘗試的話，一定可以遇到的…….』那白皙的手包覆著我的，藍色的眼睛裡面有著最真誠的祝福。
『小雪那妳怎麼辦？我不能扔下妳啊……畢竟妳已經無處可去了不是嗎？』而且是我害的妳無處可去的。
『不用擔心我……古月仙人說如果我願意的話，可以到桃花仙境去找他修行。』小雪搖了搖頭，接著站了起來。
『可是已經過了三年了……..如今他在何處我也不知道啊…….』我望著窗外，時間過的真快不是嗎？可是我的心始終停留在我們分離的那天。
『陳哥哥，宇文大人不是用雙腳走去的？如果你連夜騎快馬趕路，一定可以追上的…..』

三年的路程，說要補上談何容易？
但是…………這一線渺茫的機會我願意嘗試。

『小雪……我…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陳哥哥的幸福就是小雪最想看到的事。』她對我深深的一鞠躬，一頭漂亮的白髮襯著水藍色的底裝這樣默默跟著自己的身影已經多久了，自己現在才赫然發覺。
『小雪，對不起…….還有謝謝……..』淚滾落我的臉龐，我永遠也不能忘卻小雪這生付出給我的有多少。

※

不知道趕了幾天的路，只知道座下的馬匹不斷的換，這是我這輩子頭一次那麼執著於某個人…….
很難相信原來總是隨性的自己，這次會這麼的渴望想要見到一個人，想到讓他忽略已經有點磨破皮的刺痛。

曾經有絲路的商隊問自己是否願意與之同行，陳靖仇只是向他們買了一些水，兩匹馬、還有一張通往波斯的地圖──因為在自己的詢問下有人告訴他，曾經遇過一名同時有著藍眼棕瞳的男子，而他們是專去波斯做生意的商隊。

「宇文大哥，我現在已經出了玉門關了……..那麼你呢？」

陳靖仇將劍背回背上，接著跨上已經在一旁歇息足夠的馬兒，雙腳一夾，馬似乎也知道主人心急如焚，嘶聲一啼，在這片大漠上開始奔跑，踏起不少的風沙。

想見你、想見你、好想見你！


宇文大哥，我想再見你一面。
不論天涯海角，這次我不會再看著你的背影離去。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