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之狂想曲

第五章

一切就像是變的不可收拾一般，亂掉的平衡似乎再也找不回原本的支撐點，心中一直告誡自己的聲音，此時變的微弱到不可聽見….自己……到底在追尋什麼？

＊

睜開雙眼，帶著一絲慣有的疲憊從床上爬了起來，心裡掛念著的事情害他昨天到一點多才睡著，原因就是因為綾綾說的那些話……
「唔……」波鳥用手抹了抹自己的臉，接著走進浴室裡面打開水龍頭，用水往臉上輕拍，睡意頓時消了不少。
當洗刷完畢的時候，只聽到自己的玄關傳來按門鈴的聲音，波鳥將梳子放在梳妝台上。
按門鈴的人穿著嚴謹的正式和服，頭上白色的髮絲一絲不苟的盤在後腦杓，臉上帶有一貫的嚴肅面孔，此時望著開門的波鳥清了清嗓子，以她一貫冷酷的聲音傳話：「謙人少爺吵著要吵您，身子情況可能又不好了…..請快點。」
波鳥就如同往常般──面無表情的將自己披上白色的外袍，撈起了小型的公事包便隨著婦人往謙人的住處走去。
還沒有到達門口，在幾公尺之外就聽的到摔東西的聲音，以及謙人尖聲厲罵的嗓音：「波鳥呢？快叫他過來───」
早已見怪不怪的婦人只是皺著眉頭，對波鳥說：「從昨天晚上突然這個樣子…..一定要好好幫他診斷啊！」
波鳥只是淡淡的點了個頭，眼睛的最深處卻藏著零度的冷意。

打開了門，看見謙人的房間是一團混亂，旁邊還有被嚇壞的僕人，應該是新來的…..所以還無法習慣謙人暴躁、突然抓狂的脾氣──當然還有會亂摔東西的缺點也包括在無法適應的清單裏，波鳥皺了皺眉──一同往常的將那些下人之開之後，注意力便回到趴在窗檯前，還微微喘著氣的謙人。
「謙人，你今天身體哪裡不舒服嗎？」
波鳥踏過地板上的玻璃碎片，掏出聽診器跪坐在謙人的左側──一切就像往常一樣，沒變不是嗎？
可是眼尖的波鳥注意到房門上有個闇黑色凝固的污點，以他當醫生的經驗來說，那是血。
雖然說可能是因為玻璃碎片刮到下人所造成的…..但是…..就在波鳥閃神的那一剎那，謙人的一巴掌狠狠的甩了過來。
啪。
波鳥被打的側過臉去，而下一秒謙人撲進他的懷裡，兩隻手撫上他的臉頰，如此溫柔的令人無法想像在波鳥臉上留下紅燙印記的是同一個人。
「波鳥，你在想什麼呢？來幫我診斷病情還這麼不專心呢…….」謙人望著波鳥的眼睛，似笑非笑的問著。
「我在想你是不是又感冒了，穿太少了嗎？」波鳥從善如流的將謙人的和服拉開，接著熟練的將聽診器覆了上去。
「才不是呢…..是昨天那個不溫柔的人…..他惹我生氣了…….真是的…….」謙人煩躁的搖了搖頭，將自己的和服穿好之後，躺在波鳥的懷裡。
「………紫吳又說了什麼讓您不順心的事嗎？」忍住想要嘆氣的衝動，波鳥懷疑紫吳這傢伙是不是碰到謙人會變成白目，惹謙人生氣就是在增加自己的工作量啊…..
「哪…..波鳥…….左眼還會痛嗎？」翻轉過來，撫上波鳥已經看不見的左眼，頭歪一邊問。
「………不……..不會了…….」感覺自己的心被痛擊了一下，波鳥遲疑的搖了搖頭。
「那麼這裏呢？」蒼白的手指悄悄爬上波鳥的胸口，謙人此時的笑容看起來是那麼的無害…又那麼的殘酷。
「…….謙人你的身子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像是要撇開問題一般，波鳥沒有回答。
「呵呵……你要是再喜歡上哪個女人啊…..」謙人笑了….笑的像是個小妻子溫順的向丈夫撒嬌…..
「你的右眼我可不保呢…..就向紫吳一樣…….笨蛋………」親吻上波鳥的右眼窩，但是波鳥卻震了一下。
「紫吳的眼睛怎麼了？」波鳥沒有反抗的任謙人摟住自己的脖子，兩人的臉靠的非常接近。
「紫吳…..？」微微的歪頭，臉上的表情彷彿波鳥問了他一個很難的問題。
「恩…..就是謙人你剛剛說紫吳的右眼……那是怎麼一回事呢？」波鳥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就像是問平常事一樣的稀鬆。
「啊啊……..那個啊…..」謙人恍然大悟般，接著站起身來，坐到窗台上。
「他啊…..昨天竟然跟我說……….」謙人望向窗外，語氣就像是在敘述驚奇的冒險故事一樣。

＊
「你來了啊…….紫吳…….」白色的和服，裹著黑色的披肩。
臉色有些蒼白的謙人掛著笑容。
紫吳握住朝自己伸來的雙手回答道：「是啊…..我來了。」
「今天是什麼日子啊？難得你這麼早就來呢….」謙人掛著似笑非笑的神情。
「今天是………謙人你遺忘的日子……..」紫吳帶著一抹笑容。
「啊……？我遺忘的日子……？」一臉訝異。
「是啊……我想謙人你一定不記得了……」
「那麼你告訴我啊……這樣不就好了嗎…..？」依偎進紫吳的懷中，語氣漫不經心。
「我想我說的話可能會不中聽…..還是算了吧……反正既然謙人不記得了….代表對你而言也不是個重要的日子啊……」紫吳就像是在吊人胃口….但卻又像是誠心的忠告。
「你說說看啊……..」謙人笑了，他撫摸上紫吳的臉，從眼睛到鼻子…..直到嘴唇的時候紫吳開口了。
「今天是波鳥眼睛失明的日子。」

外面一道閃電過去，將室內的兩個人照的反光。

啪。
轟隆──

遲來的雷聲掩蓋住被甩巴掌的聲音，外面呼嘯的風聲咻嚕咻嚕的饗著，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

「你是故意的嗎？故意提醒我的嗎？」輕柔的語調是發飆前的徵兆。
「我怎麼敢呢？我不過是──」撫住自己的右臉，紫吳的笑容依舊不減。
「夠了！你別再說了！你就是認為那是我的錯、對吧？啊？」打斷紫吳的話，謙人現在是站起來，居高臨下望著坐著的紫吳。
「我沒有這樣的意思啊……」
「你不要再狡辯了！反正你就是要波鳥跟那種女人廝混在一起就是了？那種下賤的女人！」

嘩啦嘩啦──
雨，下下來了。

「………..」紫吳沉默了，如同往常謙人發怒時的緘默。
「你說啊你──給我說清楚！你是不是在偏坦那個女人啊──？」
「我只是說今天是波鳥受傷的日子…….」嘆了氣，好像眼前的謙人像個小孩子班任性的讓人頭痛。

只是這聲嘆息，惹怒了謙人。

框啦──砰！

這麼大聲的聲饗，全都被壞天氣所掩蓋過去了，沒有人發現草摩的當家又再發脾氣了。

＊

「你…….拿起酒瓶往他臉上劃過去？」波鳥想起當初由希受傷的情形，不過那時他沒有傷到眼睛。

「啊啊…..對啊…..我那時真是太生氣了……就像由希那個時候一樣啊…….」謙人笑了……一點悔意也沒有的笑著。

一切就好像靜止了一般……就連謙人說話的聲音也好像聽不見了……..忍住自己衝上來的怒意…..更多的是擔憂……
為什麼….他現在才知道紫吳受傷了？
為什麼….他不來找他治療？

「我還得回去做病歷表，請謙人保重自己的身體。」機械式的說話，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聲隨著時間的流動……顯得如此快速。
波鳥也不回自己的房子了….他現在是直接衝去紫吳他的家裡，第一次用跑步的方式。

待續……